百字歌,韵脚全部用“子”。它是在“顺口溜”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一种民俗艺术形式,在长江中下游平原一带流行有近200年的历史。四川方言百字歌也不少,有点方言诗味道,可以上舞台演出。笔者学生时代第一次单独上舞台演出,就是朗诵一段讽刺干部不作为的百字歌,因此对百字歌印象很深。百字歌里有搞笑,也有故事,本文介绍一些有趣的四川方言百字歌,及其相关故事。
1,四川民俗方言
说唱艺术一旦与四川方言勾兑上,就变得更加麻辣鲜香,那颇具特色的四川方言俚语,让你感受到啥子是四川人的幽默和诙谐。民歌如此、川剧如此、曲艺如此,百字歌也如此。下面这段百字歌,是笔者收集改编的,可称为四川方言小册子,因为它讲述的都是四川民俗与方言:
百子歌说子,每句话末都是子;
鞋子音孩子,孩子音鞋子;
水稻叫谷子,小麦叫麦子;
父亲叫老把子,母亲叫老妈子;
兄长叫哥子,妹妹叫妹子;
最小的女儿叫幺女子,老婆的兄弟叫舅子;
傻瓜称莽子,也可说成瓜娃子;
蚊帐叫罩子,铺盖就是普通话的被子;
开玩笑叫涮坛子,摆龙门阵叫冲壳子;
说谎日白是扯把子,茶馆头摆些汪二麻子;
寡妇叫做寡母子,未婚生子叫私娃子;
屁股俗称叫沟子,肘部叫住倒拐子;
跛脚叫������子,手掌叫爪子;
小偷叫做贼娃子,妓女叫梭夜子;
提劲打靶叫二杆子,袍哥大爷叫舵把子。
胆小怕事叫虾子,叫花子又叫讨口子。
患虐疾称打摆子,神婆叫做司孃子。
四川人说话爱带把子,说得最多的是锤子;把子,指脏话
言必称老子、骂人是龟儿子
要惹毛了老子,给你舅子几砣子!
2,《节气百子歌》
说个子来道个子,正月过年耍狮子。
二月惊蛰抱蚕子,三月清明坟飘子。
四月立夏插秧子,五月端阳吃粽子。
六月天热扇扇子,七月中元烧袱子。注:用纸抱住一叠钱纸。
八月中秋麻饼子,九月重阳醪糟子。
十月天寒穿袄子,冬月数九烘笼子。
腊月年关没法子,四处去躲账主子。
3,刘成基百字歌骂贪官
川剧名丑刘成基1947年演出的《单拾黄金》中的《百子歌》,受到热烈欢迎。文革前我看过一本《川剧丑角艺术》的书,其中讲到川剧名丑刘成基解放前唱百字歌骂国民党贪官,还附有那百字歌原文。现在网上查得到刘成基在1947年演出《单拾黄金》中的《百子歌》:
哈哈,说个子,道个子,我名叫花子。
大水淹死我娘老子,我孤苦伶仃过日子。
手提要饭的破篮子,拿一根打狗的竹棍子。
走过大街小巷子,来到肉架子、饭馆子、当铺钱庄的柜台子。
叫一声老爷太太大婶子,可怜可怜我叫花子。
哪怕我喊破嗓门子,要不到一张小票子,讨不到一粒饭渣子。
为啥子?你来看,水淹成都这个惨样子:
到处都是垮墙倒房子,哪还有剩余的给我叫花子。
恨只恨,那些奸商米贩子,有米不买拿来喂耗子,
生霉就倒在河头喂虾子。
垄断市场抬高米价抓票子,只图赚钱买田买房子。
他们住的是洋房子,吃的海参银耳鱼肚子,
娶了几房小婆子,雇了一群丫头老妈子。
白天打牌掷骰子,夜晚花街柳巷逛窑子。
出门坐车子,朝山坐轿子,过着神仙的美日子,
哪管你穷人勒紧裤带子。
怨声载道出了乱子,慌了后台的大主子。
贼喊捉贼做面子,假巴意思摸底子,闹了半天才是冲壳子,
结果是“人头平价”成影子!
我骂声奸商米贩子,你拼命抓钱抓票子,你死了拿来做啥子?
我唱到这里正要歇下子,对面来了一个老头子。
他叫一声叫花子,你有好大的胆子?!
你敢在台上骂米贩子,你不怕贼炮打你的背壳子?!
我说老爷子,不必担心我这叫花子。我两手空空怕啥子?!
充其量,叫花子变成讨口子,讨口子再变成叫花子!
这《百子歌》讲的是1947年夏天,成都一带发大水,饥民载道,政府当局组织什么“仓库调整团”,军阀、地主、奸商趁机大肆囤积居奇,“米慌”空前,激起四川历史上著名的成都70万人打米仓事件。刘成基为此在锦屏戏院演出“单拾黄金”,出场唱了一段“百子歌”嘲讽当局。这段百子歌与刘成基原来的唱词有所不同。我记得以前看刘成基文章,其百子歌中有一句印象特别深:“水淹陈麻婆,满河是豆子。”可见据当时演出记录的台词并不完整。
因当时传说军阀杨森要到成都办米案,连同邓锡侯出面解决。刘成基的百子歌得罪了当局,当晚刘成基出剧场后被抓进牢房。成都新闻界为此大鸣不平,在报上连续发文予以抨击,南京、上海的报纸也大力声援,当局迫于舆论压力不得不释放了刘成基,出狱当日,成都国民党稽查处门前人山人海,各界人士鞭炮齐鸣欢迎他出狱,把红绸红花挂满了他的全身。